圖:Jennifer Ng / Phoebe Lam
凌浩雲(Howard)是素食餐廳「哈佛提素」(Harvester)、樂農」及香港大學「一念素食」(BIJAS Vegetarian)的創辦人,他的工作除了管理餐廳事務,更為社會企業(社企)提供顧問服務,在人材管理及營運方面提供協助。他提及自己開始吃素是因為當年《溫暖人間》的 Wendy 請他在雜誌寫素菜食譜,更對他說做素食店的老闆若吃素「生意」會較好,他笑說當時因為迷信所以開始吃素了。
訪問途中看見Howard那特別的拿杯姿勢(姆指放到杯身而其他手指都放在杯底)他憶述這個習慣是由中學四年級的暑假參加妙法寺八關齋戒後養成的,當時在妙法寺裡被罵訴拿飯碗的姿勢不對,吃飯又吃剩碗中物,從此他都將這兩個「陋習」改變了,以後都用那個手勢拿腕及膳後碗中不剩一點!餸餸菜(現在就連他唸小學的兒子都自動自覺地學會了這個吃飯的態度)。
這句子張貼在「一念素食」的當眼處,清楚的告訴每位客人餐廳的理念。餐廳沿用自「哈佛提素」以食物重量收費的經營模式。由2004年開業至今,常客都很有意識地「量力而為」,很少有浪費食物的情況。反而在大學的客人裡,眼濶肚窄的顧客仍然甚為普遍。「錢是你的,地球資源是大家的」告訴顧客要珍惜食物,雖說錢是自己賺回來的,但身處同一個地球上的資源實際是共享的,他沒想到因為這個以量收費制度,認識了很多從商的好朋友。
2012年「一念素食」於香港大學開業時哄動一時,它是香港首間設立在大學的素食餐廳,Howard 聯合前《明報》「男人廚房」館主伍成 Simon、當傳媒工作的 Edmond 及他堂弟 Thomas 一同主理此餐廳,廚師則聘用已離開「哈佛提素」的第一任師傅,延續「哈佛提素」的精神。他回想投標時也遇到很多困難,任何想成為先行者都被質疑成效,很多意見如「想吃素的人多嗎?」、「可否在素食入面加少許肉類?」、「不如用可持續成長的魚或有機肉吧」等等…… 對他們來說「健康食物」的定義不是素食,所以Howard重新定義「健康食物」就只有素食,最後他成功投標,配合餐廳環保概念設計、少糖低鹽無味精餐單﹑採用最新鮮最好的食材,結果餐廳在開業後反應很好,亦在教育及飲食界做成很大的迴響。Howard做餐飲唯一的執著是他經營的一定是素食餐廳,曾有人看上他的管理的方式但不是做素食,他決意說不。而餐廳最重要的命脈是師傅,師傅亦吃了20多年長素,才能非常投入自己的工作,這是 self-management(自我管理)。
談到香港素食餐廳的前境,他肯定的說前途一片光明,唯獨是租金令人卻步,不過他說社企沒有 pioneer risk(先行者的風險),只有 pioneer advantage (必然優勢)。成為做新事物的第一人,以後人們永遠都記得他。Howard 提醒大學畢業生無論在自己或別人的公司都要試做先行者,這樣除了成功感大,亦證明自己的決定是否準確。
Howard 對員工很包容,沒有打卡壓力,亦接納各方人材加入團隊。如一位患自閉症的員工,他的強項是做不用太大變化的工作,所以安排擔任洗碗筷一職。這位員工對其他同事很有啟發性,特別在發生言語衝突之後,其他員工會自我反思是否在欺負人,神奇的是那位員工難得糊塗,不足3分鐘已忘了之前發生過不愉快的事,反問Howard 為什麼要不高興,所以 Howard 學習了做人不用太著緊,有時只是一時之氣,但放下就沒事了。
當年 Howard 選讀食品科學只是因為它與食有關,天生我材必有用,每人都有個定位,最重要是放到最合適的位置上。他常用的即時通訊軟件(WhatsApp)的照片是蒲公英,喻意在草坪看到是雜草,若你懂得珍惜它就是藥材,與人材的道理一樣,他公司有些聽障人士員工,過去永遠都是在公司最低層,第一個被炒,十年沒加薪,被炒後亦是最快被請的人,他與其他社企不同之處是他投放最多在員工的薪金上,Howard 認為「派錢是藝術」。對於所有離職的員工他都送上百分百的祝福,支持他們的決定,而且有求必應,因為曾經大家都是朋友。
Howard 就連餐廳名字都不獨自決定,Simon 想到叫「一念素食」,他亦只會說 no problem, go ahead (沒問題,照做吧),這是建立信任。上司詢問員工的意見可以只是因為禮貌上或程序上要這樣做,但他尊重員工所做過的功課,而且 seeing is believing,失敗了便再嘗試另一個方法。 他管理的公司沒有明爭暗鬥﹑爭上位,發花紅也很公平,上至經理下至服務員的花紅均一,因為餐廳的成功靠同事間合作無間促成,平時與員工之間都是以即時訊息溝通。有同事曾埋怨他只顧公司以外的事務,只因他對員工有百分百的信心,引以為榮地交予他們打理。他對餐廳的理念很清楚,如果理念與員工的DNA(可比喻為性格)有衝突,那些人做3﹑4個月後沒有先兆之下就會突然離職。
「一念素食」的點心均由師傅製作,Howard 說香港多數酒樓的點心都是外購,不只點心,就連家庭教育都是找「外援」,他覺得香港的家長管理家庭如管理工廠,全都是外判,對孩子非常不公,家長可能覺得很開心因為事務全都外判了,就盡了自己的責任。有些更理所當然地認為自己在外面辛勞賺錢,所以沒有時間去照顧孩子。Howard 一星期至少有三天抽空陪伴家人,不用兒子上補習班,只上他喜歡的武術課,將原本可賺錢的時間換成陪伴家人的時間,因為若錢拿得多,失去的就是自由了,所以經常提醒自己要多放時間到家庭上,若錢賺少了但不這麼做,家就會變得不和諧,而他看到所有的社會問題的核心都來自家庭。當年投身社聯他對自己說 charity starts at home - 任何慈善都是由家開始。
Howard 認為飲食行業的「落場」(中段休息)雖然老闆得益,但卻因此浪費員工的時間,甚至養成不良習慣,所以他的餐廳沒有「落場」,相對地縮短上班時間。另外正因為「愛」影響「商」,「愛的元素」不會是一個成本,而是投資,可以直接令「商」的資產持續更加,他發現這個關係已經在所有社企訓練有素,他相信社企會啟發商界企業去鞏固其資產及增強人力資源,所以社企的顧主要有社工的心及商人的頭腦,才是成功的關鍵。